需要降糖胰岛素吗

双黑|我想和你谈一场七天的恋爱

*非典型甜饼

*角色死亡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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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

“这里沉睡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和一顶做工精细的帽子。


01.

广津柳浪守在医院大门口,双手背在身后,目光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他顿了一下,欠了欠身:“抱歉,这是首领的命令。”


眼前的男人也不恼,嘴里叼着一根烟,被血污遮掩的脸从五官来看,应该是很俊美的那种,摆在大街上估计能吸引很多女人为他痴狂。

他的驼色风衣上全是破口,伤口还有血渗出,有的结痂了,还有的依旧淌着鲜活的血。但是他身上的血似乎并不都是他的,否则那样的出血量他估计没法像这样站着。


是太宰治。

而医院里没有别人,只有中原中也在抢救。


外来组织对横滨发动了凶猛的侵略,在其中一次行动中,由于队伍内混入了对方的间谍导致行动计划泄露,中原中也为了掩护部下被迫使用了「污浊」。

——在没有「人间失格」的情况下。


好在芥川龙之介在他发动「污浊」的那一瞬间就联系了太宰治。太宰治没让他等太久,也没敢让他等太久,几乎是用了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开废了一辆车。

当时的中原中也意识被荒霸吐夺取了,只记得后来模模糊糊感觉到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有个人在安抚他。

那人说:“没事了,中也,没事了。”


怎么可能没事呢?

当时的太宰治原本按照计划,负责的战场离这边有着贯穿横滨的距离,对手估计是早就料到了这一点,特意给太宰治下得套,也没少往他路上埋伏人。

接到消息的时候本就已经产生了时间差,哪怕他用在港黑时期都没有的战斗速度解决掉了所有拦路的敌人,最后满身是血都分不清哪些是敌人的哪些是他的,可当时的中原中也的身体已经被荒霸吐透支了,立马被送进了港黑旗下最好的医院治疗。


那天行动广津柳浪也在场。

他轻眼看着那个曾经偶尔会很幼稚、现在属于武装侦探社的男人是如何将中原中也揽进怀里,又是怎么迅速解决掉剩下的敌人。

太宰治现在衣服都还没换,浑身浸透着粘稠的血液,还往下滴,弄脏了大厅的地板。在看周围的港黑工作人员,反倒是西装革履,看着一副精英做派。


他简直是比港黑还可怕的存在。

而现在,却像被减掉了爪子的狼。


一开始太宰治是打算硬闯的。

当时他的眼神太可怕了,就像是能吞人的狼,因为领地被侵犯的极度不安全感,让他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警惕地露出了尖牙。

如果不是广津柳浪以“会打扰到中也先生的治疗”为由,估计哪怕在场有再多的港黑部下,也只会像外来组织派来的那些堵他路的人一样被清理掉吧。


人间失格是污浊的锁。

中原中也是太宰治的锁。


太宰治皱着眉头,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低头看了一眼。

亮起的屏幕反着光,广津柳浪没看到什么,事实上他对于个人隐私也很注重,第一时间移开了视线,不过还是不可避免地看到了备注人是“芥川龙之介”。

烟卷在时间的流逝中无声地烧着,烟灰悄悄落在了太宰治的皮鞋上,但是皮鞋的主人似乎并没有心情去把那烟灰掸去。


中原中也刚下楼,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他换了一件高领的毛衣,这样他才遮住了脖颈上那些暗示着他因为荒霸吐导致生命力流逝的暗纹。

其实他以前也经常穿高领毛衣,不过他自己并不喜欢这种款式的衣服,只是太宰治那家伙喜欢在他脖颈上留吻痕,美名其曰是“所有物的标记”。可是带着那些痕迹上班总觉得不太好,他也不想被误认为是私生活混乱的人。


中原中也还没来得及用戏谑的口吻说上一句“哟,混蛋太宰”,就被人一把拽进了怀里。

可能是太宰治的力气太大了,可能是因为受伤导致中原中也太虚弱了,也可能是他们太久没在情事以外的时候拥抱过了,总之中原中也一时竟挣脱不开这个充斥着还没散去的铁锈味与硝烟火药味的拥抱。


然后太宰治轻轻在他耳边说:“中也,我想吃冰箱里的蟹肉罐头了。”


02.

太宰治没来武侦上班。

电话打过去,只有一个女声提示对方已关机;去他租的那间小房子里,也找不到人;平常他会在的咖啡馆也没有人。


中岛敦趴在桌上哀叹着巨额的工作量,同时还要去找失踪的太宰治,可怜的小老虎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快秃了,可能是到了该换毛的季节。

“天哪,太宰先生,您可快点儿回来吧!”


江户川乱步从社长办公室回来以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话,抱着一袋开了封却一口都还没吃的薯片,盯着楼下在废弃纸箱里不知道翻找什么东西的野猫。

他睁开了眼睛:“别找了。”

“啊?”

“他可能再也不会来了。”


说完这句话,不管中岛敦再怎么追问,江户川乱步都没怎么开口了。

他像是才想起来自己手里的薯片一样,拿起一片咬下一口。

都有点潮了。


03.

“中也。”吃完晚饭洗碗的时候,太宰治忽然转过头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中原中也说,“我们谈个恋爱吧。”


中原中也手里的遥控器差点掉在地上。


太宰治将最后一个盘子放回碗架,擦干净手,顺手拿起很早以前买的马克杯,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

谁也没纠结为什么明明有地方住,但是太宰治非要赖在他家里不肯走。也没人纠结为什么很早很早以前,这个港黑在逃叛徒买的马克杯会出现在敬业港黑打工人的家里,并且保存至今都没有丢掉。

这就好比苹果从树上掉下来,在草地上滚了几圈,你只觉得这很平常,好像一切本就该是这样子。

也没人计较为什么他们明明不是恋人,却过着老夫老妻一样的同居生活。


中原中也只觉得这一切都稀松平常,吃完晚饭本来就是由没有做饭的太宰治来洗碗,虽然没有用“恋人”来定义过却本就和恋人一样的生活,他甚至从没想过“恋爱”什么的。

但是太宰治的话却像是从树上掉下来的一个苹果。

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苹果,和此前千千万万个滚落在草地上除了草印以外没留下什么的苹果没什么区别。

可它砸在了中原中也头上。


“你……”

中原中也没被人表白过,虽然太宰治这句话连表白都算不上,但他还是红了整张脸,耳朵像是直接烧了起来。有些语无伦次,思维也开始混乱。

“我……”


“中也不用紧张嘛,就谈个恋爱而已。”太宰治抿了一口咖啡,“七天就好。”

“那七天过后呢?”中原中也抬头问他,“就分手?”


“那中也等到第八天再告诉我要不要继续和我谈恋爱吧。”太宰治轻笑了一声,眸色有些黯。

“为什么是第八天?”中原中也问。

“因为说不定我活不到第八天了呢,”太宰治半开玩笑道,“那样可就是和小蛞蝓谈了一辈子恋爱呢,咦惹……好恶心啊。”


太宰治微微敛眸,太久没修剪的刘海已经过长了,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投落下大片温柔的阴影。

他问:“答应我吧,中也。”


如果要形容那语气的话,中原中也想,有点像流浪找不到家的小狗,浑身的毛都被不知道什么时候下的一场雨打湿了,湿哒哒地粘在一起,身上还有一些小破口,然后看见路过驻足的行人时双眼放光,欢乐地摇起了尾巴。

然后用温热湿软的小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一下路人的手掌心。

像是乞求又像是讨好。

——请你,带我回家吧。


“哦。”


“‘’哦‘是什么意思嘛?中也真是的,人家可是很认真地说出来的欸。”

“‘哦’就是‘哦’啊!……你这家伙就是故意的吧!”

“可是我很想听中也亲口说啊。”

“说、说什么啊……”


“就说……”太宰治歪了一下头,眸子里含着戏谑的笑意,“说‘我喜欢你’。”

“你……”中原中也耳朵都发烫了,避开了太宰治的眼神,“你都没……”

“啊,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吧,中也还不明白吗?”太宰治往前凑了一下,然后用下巴蹭了蹭中原中也柔软的发顶,他洗发水的香味还是太宰治挑的,“我很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


“我也……”

“也什么?”

“……喜欢你。”

“大点声嘛,小蛞蝓的声音平时吼人的时候不是很大吗。”


虽然刚被表白完,太宰治就差点被送进了医院,谁叫他自己那么欠揍。

但是总之,虽然草率,但这就是他们的第一天恋爱。


04.

今夜的月亮被云遮住了,好像记忆中的长野从未有过一刻这样的暗过。

时针与分针在阴翳中彼此追逐着,原本轻微的“滴答”声,却因噩梦方醒赶走了睡意,而在一片沉寂中被无限次数的放大。


太宰治侧头看了一眼把脸埋在自己臂弯里的人。

赭红色的头发柔顺地散落,在枕头上弯起一个乖巧的弧度,却像是不安分的小奶猫伸出了爪子,不轻不重地在他心上挠了一下。


是梦啊。


梦里他失去了他的异能,失去了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控制「污浊」的东西。

而那双他吻过了无数次的眼睛,也再也不会发光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就是这样奇怪的动物。

明明知道那是一场有惊无险的梦,但是太宰治还是没从那心悸中缓过神。

明明爱人就在身边,伴随着平稳的呼吸,他能听到中原中也胸腔里那颗心脏鲜活有力地跳动。可他就是害怕,没来由的,惊慌无措。


他屏住呼吸,盯了一小会儿,最后没忍住轻轻吻了一下中原中也的眼角。

——为我亮起来吧,求你了。


“唔……”

明明那个吻已经很轻了,用软羽小心翼翼地扫了一下兴许都弄不出比这更小的动静,但是中原中也还是醒了。


半夜一睁眼就看见黑暗中有一双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饶是中原中也这种经历了不知道多少大风大浪的人还是被吓得一个激灵,下意识握拳挥了过去,却被太宰治捏在手里化解了。

“有病啊!”中原中也没好气地骂了一句,“大半夜的……”


可能是距离太近甚至不过咫尺,又或者是太宰治的眼神太过滚烫,透过他丝毫没有掩饰的占有欲,中原中也仿佛从中窥探到了他没藏好的东西。

那兴许是一点儿……不舍。

这点儿发现让中原中也察觉到了些什么。


他软下语气:“……怎么了?”


这句话就像是某个开关,梦里那些糟糕透顶了的情绪又顿时扑过来,撕咬着太宰治的皮肉。

这又像是一个默许,让他低头把脸埋进中原中也的颈窝,细碎的头发撩拨得中原中也脖颈有些痒,中原中也本能想缩,但还是忍住了,不明所以地抬手拍了一下太宰治的背,像是在哄孩子。


太宰治说:“中也,我梦见你死了。”


“你这家伙果然没安好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中原中也话虽这么说着,拍他后背的动作却没停下来,“都是假的,太宰,就算你再怎么想让我死,那也只是个梦而已。”


“嗯,是梦。”太宰治闷道,“中也,别离开我。”


他们相拥直至第二日清晨。


05.

中原中也有点儿嗜睡。


下午的时候,太宰治接了一个电话。

来电显示让他眸色沉了一下,嘴角那点儿因为刚才调戏中原中也而有的弧度也一点点消失了,瞥了一眼沙发上抱着青花鱼抱枕、有点儿打瞌睡的中原中也,起身去了阳台。


回来的时候脸色也不是很好。


太宰治取下一旁衣架上的大衣,一边披在身上,一边走到沙发边上,俯下身子亲了一下中原中也的额头:“晚上不一定回得来,早点休息。”

“哦,早点回来。”


他以往其实觉得吻别这种事,实在是过于腻歪。

道别就道别,能用简单“再见”二字概括,却偏偏被那些小情侣折腾出了长篇大论的临别赠言,总要再三嘱托最后临别亲吻一下。


现在才觉得,能亲吻就别废话了。


甚至他一枪崩完最后一个敌人的脑袋时,脑子里还在想:几点才能回家。


“太宰君。”

太宰治闻声不紧不慢地转过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森先生。”


平常的行动,森鸥外作为港黑的首领,按照道理都不会出面也不应该要出面,不过兴许是因为今天的行动里有特别的嘉宾,所以他难得破了这个先例。

他绕开地上的尸体,朝太宰治走过来:“好久不见。”


“也没有很久。”太宰治轻笑道,“前几天才见过。”

“我其实真的没有想到,太宰君会为了中也君同意我的要求。”森鸥外摊开了手,“但是仔细想想,又不是很意外。”

“只有这一次而已。”太宰治将手里的枪抛给森鸥外,“我只为港黑效命最后这一次。”


“其实你也知道的吧,就算没有这个交换,我也不会再让中也君扛着重伤上战场了。”森鸥外露出了难过的表情,“难道在太宰君眼里,我就是一个只知道压榨部下的老板吗?”

“我知道。”太宰治温和地笑了一下,“我只是代替他完成任务而已。无论怎么说,对他而言,港黑都是家。”


“那对你而言呢?”

“嘛,谁知道呢。”


赶回家路上,太宰治还在车上重新绑绷带。

先前那一层染了血,已经不能用了。他谢绝了森鸥外的邀请,没去港黑旗下的医院来一套治疗大礼包,因为他很累了,只想回家。

绷带却又不得不换。

因为他知道,无论是他还是中原中也,都对血的气味太敏感了。


从十五岁到二十二岁。


明明以前太宰治连手被刻刀割了一个小口,都会嚷嚷着拿给中原中也看。但是现在他却不会了。哪怕忍着钻心的疼痛,他也能很好地挤出一个云淡风轻的笑,气定神闲地说上几句讨打的话,转移中原中也的注意力。


太宰治自己管这叫“矫情”。

森鸥外说他是“学会了爱”。


进门的时候,太宰治瞥了一眼钟。

凌晨三点半,已经是第三天了。


令人意外的是,沙发上裹了一团小被子,透过间隙还能看到里头的人穿着单薄的睡衣。

中原中也支起手臂撑着脑袋,闻声恹恹地撩起眼皮:“……唔,太宰?”


“嗯。”


太宰治脱下了风衣,挂到一旁的架子上:“怎么还没睡?”

“失眠。”中原中也言简意赅,扫了他一眼,蹙眉道,“受伤了?”

“没。”太宰治轻笑了一声,“找失踪的流浪猫而已。”


“哦,”中原中也白了他一眼,钻出了他的小被子,起身去找急救箱,“过来坐着,给你上药。”


“中也为什么失眠?”

“废话,越想越不对劲。”中原中也熟练地拆着太宰治的绷带,眉心在目光触及那些伤口时不自觉地皱起,“侦探社可没有加班超过十点还不下班的时候,这作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熟悉。”

“哦,”太宰治顺从地由着他摆弄,“那就是中也想我了。”


“……不是。”

“小蛞蝓脸好红哦。”

“……你闭嘴。”


这是带着一点儿消毒水味的第三日。


06.

第四日要去参加一个葬礼。


死者其实和中原中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只是港黑的一个有金钱利益往来的合作伙伴罢了。但是中原中也作为港黑五大干部之一,于理也应该出席一下。

太宰治气得给森鸥外打了通电话。


具体讲了啥,中原中也没听清,只依稀听见阳台上飘来几个“你答应我让他休个假”之类的,想着太宰治这家伙又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

总之回来的时候,他说:“我也去。”


“疯了就去看病。”中原中也对着镜子整理着西装,通过镜子看到了身后盯着他看的太宰治,“你别忘了你可是港黑在逃叛徒,不怕今天变成你的葬礼?”

“反正中也会保护我的嘛。”


“我才不会。”

说完,他低头摆弄了一下袖口,抬头的时候,看见太宰治拿着一条黑色的领带朝他走过来,然后这货就用一种很理所当然的语气对他说:“中也帮我系领带吧。”


“不要,我没给别人系过。”中原中也扣好扣子,“自己系和给别人系是不一样的吧?”

“可是我手受伤了很疼啊。所以,中也试一下嘛~”

“啧,烦死了。”中原中也丢给他一个嫌弃的白眼,认命似的叹了口气,“……给我。”


从太宰治手里接过领带的时候,他就有点后悔了。

这人比他高了一大截,温热的气息喷在他发顶,中原中也甚至能清晰地感受到那颗心脏因为他的靠近,而跳动得逐渐剧烈而快速。

有点儿紧张。

中原中也屏住呼吸,指尖穿过太宰治的衣领,笨拙地给他系着领带。可能是因为手太抖了,所以系得有点歪,中原中也别开脸,欲盖弥彰道:“别乱动,你害我系歪了。”


太宰治:“……”

他盯着中原中也看了许久,又倏地没忍住笑出了声:“中也,你耳朵好红。”


最后的领带系得歪歪扭扭,实在令人不敢恭维,但是太宰治倒也挺开心,也不打算拆了重新系,干脆顶着那个不太整齐的领带,游走于港黑的众人之间。

他混在人群里,身侧中原中也摘下了他的帽子,然后听着牧师念完了悼词,盯着墓碑上那句“这里沉睡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许久,他侧头看向中原中也:“他坐拥几亿资产,到最后,墓志铭和别人都是同一句话。除了参加葬礼的人多了一点,就好像没活过一样。”


中原中也却抬头看向随着那位商业伙伴一起下葬的一支钢笔——据说那是对他有着深远意义的,轻声道:“但那支钢笔可以证明他活过。”


太宰治闻言笑了一下:“也对,蛞蝓也可以。”

“啊?”


蛞蝓也可以作为我活过的证明呀。


07.

第五日的中原中也早上难得地赖了一会儿床。

他撑起眼皮瞪了天花板好一会儿,才磨磨蹭蹭地从被子里钻出来,慢慢吞吞地穿好衣服。


浑身都疼,骨头像是快散架了,体温有些高得超出寻常,思维也开始迟钝了起来。

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这种情况,因为他和太宰治都是两个年轻气盛的正常男人,太宰治又存心喜欢折磨他,在情事上总会往狠里折腾,第二天起不来床都是常有的事。

直到他腰上一紧,被一只手单手横腰抱起来,双脚悬空时中原中也才发现,他和太宰治昨晚什么都没干,他只是单纯生病了。


太宰治将他抱起来后径直往客厅走,将他塞进了沙发的一堆青花鱼抱枕里,又转身回卧室给他搬出了一床小被子。

“中也,你好烫。”太宰治俯下身子贴着他的额头,“哪里不舒服?”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转性了?”

“欸,中也原来喜欢被嘲讽吗?”太宰治故作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自己绷不住先笑了场,抬手在中原中也发顶上揉了一下,“行了,不闹你了。”


事实证明,只要太宰治想做,他能称得上是一个很会照顾人的细心绅士。中原中也还没开口,就已经给他倒了一杯温水,又翻箱倒柜给他找体温计和药。

量完了体温,中原中也才知道自己发烧了。

不过医药箱里的感冒药、退烧药早就过期很久了,能用的只有消毒水、酒精和绷带这类处理外伤的。


“在家里乖乖躺着。”太宰治亲了一下他的鼻尖,“我去给你买药。”

“咳咳……别凑那么近啊,笨蛋,我在发烧啊。”


从药店出来后,太宰治并没有直接往中也家的方向走,而是走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脚步,停在了半路上。

他一手拎着药,一手插在口袋里,没有回头,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朝着某个方向,然后忽然开口:“芥川。”


“太宰先生。”

跟踪被发现了,或者说芥川龙之介一开始就没打算瞒过太宰治。这个男人的敏锐程度简直就不是常人所能想象的,更何况他在港黑的那几年里甚至能成为最年轻的干部,如果他的跟踪能瞒过太宰治,那才是令人奇怪的事。


“芥川啊,”太宰治转过身,冲芥川龙之介温和地笑了笑,“我和中也,我们两个都累了。”

“太宰先生……”

“你很强大了,能够独当一面了,和敦君组成的‘新双黑’也完全有能力庇护横滨了。”太宰治抬手在芥川龙之介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想要的认可,其实很多年前,就已经得到了。”


得到认可的芥川龙之介却并没有像他所预计的那样狂喜,反倒是敏锐地察觉到了太宰治语气中的一丝不对劲。他刚想张口,却又像是忽然间懂了什么一样,沉默着低下了头。


“你做得很好了,芥川,我很开心。”


08.

第六日早上起来的时候,中原中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

或许该说不愧是荒霸吐吧,中原中也的烧第五日晚上就退得七七八八了,现在和他一起窝在沙发上看电视,还企图和太宰治抢夺遥控器。


在商量之后,最终两人选择了看电影。

电影剧情平平淡淡,没有什么轰轰烈烈一见钟情,也没有什么盖世英雄霸道总裁,只是结尾的时候女主在医院里病逝,然后为他们平淡普通的爱情画上了句号。


“中也,你害怕死亡吗?”


中原中也奇怪地看了太宰治一眼,似乎想说“你这家伙不是很期待死亡吗,怎么突然会说这种话”。不过可能是太宰治的表情太过严肃认真,以至于那些话全卡在喉咙里,辗转一番再说时,就全都变了味:

“我也会吧。像这个女主一样病逝也好,像救世英雄一样死在万众瞩目之下也好,但是无论是怎样的死亡,总归是要到来的,这么一想所以也就没那么怕了,反倒觉得平常。”


“那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掉了,中也会很难过吗?”

“你这家伙,怎么突然说这种话,快点拍三下木头然后说‘呸呸呸’啦。”

“中也到底会不会嘛?”

“会啊会啊!我肯定会啊!行了吧!快点去拍木头!”


09.

第七日的时候,太宰治比以往更加粘糊他。


早上起床的时候在被窝里故意圈着他的腰不让他起床,无论走到哪里都像一个大型挂件一样,整个人直接挂在中原中也身上,动不动就把脸埋进中原中也颈窝,头发蹭得他脖子很痒。

中原中也叫他站开一点,他也不听。


翻日历的时候,中原中也才发现,已经是第七日了啊。

他们七日恋爱的最后一天。


“中也啊。”太宰治端着一杯热牛奶走出厨房,“第七天了呢,时间过得好快啊。”

中原中也从他手里接过那杯刚煮好的牛奶,指尖被玻璃杯熨得发红:“你之前说,要我第八日再决定要不要在一起一辈子。”


太宰治呼吸一滞。


“虽然今天是第七天。但是我还是很想今天就告诉你,太宰,如果是一辈子的话,我愿意。”


10.

第八天凌晨的时候,太宰治又被噩梦吓醒了。

他梦见中原中也再也不会在他做噩梦被吓醒之后哄他了。


本就黯淡的光大半全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真正能透进来的早就没剩多少了。房间里黑得令人不舒服,尤其是太安静了,这种安静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恐怖。

太安静了。

太宰治立马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好像,听不见中原中也的心跳声了。


11.

很多年后,私人墓地里,樋口一叶站在一侧,看着芥川龙之介拎着一瓶红酒和一箱蟹肉罐头,没忍住问他为什么给中原干部扫墓的时候要带两份祭品。

芥川龙之介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想了半天该怎么措辞回答,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只是行了个礼

因为——


“这里沉睡着一个有趣的灵魂。”

和一顶做工精细的帽子。

还有一个长伴于这里的灵魂。


-Fin.-


大概就是一个一开始就知道中也只能活七天,但是还是借此机会跟中也表白的太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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